人们常说,80后是浮躁的一代。似乎每个80后多多少少都患有焦虑恐惧症或间歇强迫症⋯⋯
很多80后都在尝试寻找沉淀浮躁的方式。任彪是其中的一名姣姣者。就在他的以太空间里,伴着一本好书、一杯咖啡、一盘马卡龙,原本浮躁的心便一点一滴地安静下来。
任彪,1986年出生,射手座。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半工半读国际注册会计专业三年,考取ACCA资格后却毅然离开北京,在滨海小城秦皇岛当起了一间休闲书吧——以太空间的小老板。
北京 请让我从容地转身
不知何时起,在越来越拥挤的大城市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疏远。一股“逃离大城市”的风潮渐渐掀起,任彪就是其中的一员。
但任彪却矫正道:“我不是逃离,只是从容地选择我喜欢的生活方式。人们一直在重复,在别处重复此处的生活,但经历了一切之后的顿悟和随遇而安的习惯,是有着根本区别的。在永恒面前,人只有走到黑暗深渊的边缘,再折返回起点,才能参悟人生的意义。”
任彪出生于银行世家,家中三代和很多亲戚遍布各大国有银行。“我妈妈对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的毕业生并不满意,她希望我能延续她的骄傲,做一名金融精英。所以,大学毕业后,她就一手把我安排在北京继续学习国际注册会计专业,并让我一定要通过ACCA考试(国际注册会计师考试,据说是世界上最难考取的资格证书之一)。我不喜欢,但我还是答应了。”回忆起当年北京的生活,任彪多少感到辛酸,“那时候,我和我的女朋友挤在朝阳公园老居民区跟别人合租的一个小房间里,楼下是摆地摊式的菜市场。小商贩此起彼落的吆喝声、汽车和电动车极不耐烦的鸣笛声还有楼上一个臭脾气老爷子每天从窗户探出脑袋的咒骂声,都伴随着试卷上一排排数字和繁复的公式让我头皮发麻。我很多次想放弃,但是妈妈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不得不坚持下去。”
而最令人难耐的并不是学习上的苦闷,而是精神上的压抑。任彪说:“当时和我同辈的孩子都已工作赚钱,而我大学毕业还要向家里索取生活费,我觉得惭愧。我曾经尝试过做些小买卖开个淘宝网店,但我妈妈并不赞同,她只希望我一心学习,早日通过考试。”
每一科考试公布成绩的时候对任彪和他的家庭都像是一场审判。挨到第三个年头,当所有考试都通过的时候,任彪并没有感觉到解脱。“我妈妈动用人脉帮我在北京找了一份年薪30万的工作。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我决定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妥协。我拒绝了这份工作,家庭战争就此爆发了,我妈妈说我不孝,家里人可能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他说。
“我清楚地知道,北京这种大城市的拥挤让我感到烦躁。我想安静下来,守在父母身边尽孝,选择让我快乐的工作。于是我回到秦皇岛,开了家小店,我想让浮躁的心静下来,也想证明给妈妈看我这样也一样可以成功。”任彪说。
对于那些苦苦逃离的人,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勇敢者,对于那些苦苦逃离而又清醒地知道自己难以逃离的人,却只能称之为痛苦的开脱者。鲁迅先生便引导青年们勇于成为这样痛苦的开拓者。“因为这黑屋子里总有几个人是清醒的!即便如此,便不能说这铁网没有打开的可能!”年轻的80后虽不能改变这个浮躁的社会,却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在自己的心灵荒原开拓一片绿洲。或许任彪在某一时刻,也会因别处的生活并未更好而感到遗憾,但清新的海风,也带来了无言的宁静与美好。
寻找自己的独特世界
任彪在为以太空间选址时,花了很多的心思,最后选择了秦皇岛市中心太阳城中心街。这里汇聚了当地最新潮的各种商业、最时尚的各种美食以及朝气澎湃的年轻人。以太空间为这繁华的街区带来了一份宁静。
“以太空间”这个名字来源于一部对任彪影响颇深的电影《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以太被认为是莉莉周赋予大家的空间。任彪说:“我希望所有来到店里的朋友都可以在以太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空间,一个让自己内心世界可以尽情放松的空间。”其次,康有为在《孟子微》中把以太与“仁”、“不忍人之心”等道德观念等同起来;谭嗣同在《 仁学 》、《以太说》中既把以太说成宇宙间无所不在的无色、无声、无臭的物质,但同时又作了种种精神性的解释,把孔子的“仁”、“元”、“性”,墨家的“兼爱”,佛家的“慈悲”,基督的“灵魂”等,都看作是以太的作用。任彪说:“我也希望来以太的朋友,通过互相交流和分享可以在这浮躁的社会中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小净土。这,也是以太为大家服务的宗旨。”
以太空间的装修全部由任彪亲自设计。进入以太空间,首先迎接你的是一只小暹罗猫,在你的脚边撒个娇滚一圈然后迅速地窜到吧台后面躲起来;门口吧台摆放了几盆精心修剪的小清新绿植;穿过吧台就是以太的书吧大厅,大厅以橙白色调为主,原木书桌、休闲沙发、全开放式书架和简约浪漫风格的手绘,塑造出一个适合静心读书的环境。连接大厅的是各种不同功能的主题房间,分别为桌游棋牌室、休闲小包间以及放映厅。每一个房间均以一个动漫为主题设计装修,目前《海贼王》主题单间和《柯南》主题单间最受客人的青睐。
仅设计这几间主题单间就花费了任彪三个多月的心思。“在日本,漫画主题餐厅和宾馆已非常流行,国内也有一些模仿的,但都仅限于餐饮与旅店。我将这种漫画主题房间引入到我的书吧里,容易让80后、90后回想起儿时的时光,回忆起单纯美好的快乐与幸福,唤起他们遗忘的激情与梦想。”当任彪终于敲定了满意的设计方案,却顿时傻了眼,因为这些设计恐怕不是找一家装修公司就可以轻松实现的。
于是任彪在网上发出英雄帖,苦苦寻觅了好几周才终于得到了回应。一位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的学生愿意为以太空间的主题单间绘制包括四面墙壁、屋顶及地板的3D手绘,并且因与任彪志同道合而全部免费。然而凭一己之力用一支画笔描绘整个房间谈何容易,为了方便,这位学生在以太空间苦画了一个多月。任彪说:“我们萍水相逢,能遇到如此真诚的朋友帮忙真是三生有幸,也坚定了我开这间书吧的决心。”
即使有了难能可贵的手绘师,主题间装修的烦恼还是源源不断。在《海贼王》主题间,任彪将路飞的桑尼号海贼船设计成一张多功能桌,不要说木匠师傅闻所未闻,就算是看了图纸也是一头雾水。为了这张桑尼号桌,任彪必须在木匠师傅施工时随时与他沟通,解释那些木匠师傅看了就想笑的图案和造型。
当所有的心思与汗水换来了客人们的赞许与欢笑,任彪只说了一个字:“值!”
金融男的“12道锋味”
当以太空间抓住了客人的心,就开始想办法征服客人的胃。任彪是典型的独生子,在开店以前的烹饪水平停留在泡面阶段。为了自己的小店,他系上了围裙,戴上了高帽,挖空心思学起了烘焙,工具书、网络视频、烘焙微博⋯⋯任彪通通试了个遍,再从中总结出最满意的配方。马卡龙、熔岩蛋糕、特色芝士、红果山楂⋯⋯都是以太空间的招牌甜点饮品,每个客人品尝过后都赞许有加。
但美味的背后,任彪付出了十分的辛苦,每一种甜品都经过上百次的尝试。
熔岩蛋糕,是以太的推荐甜点之一。即使现在制作得心应手,任彪还是笑着抱怨道:“夏日的熔岩,一不小心就老了。”以太空间自制的熔岩蛋糕,结结实实用百分百巧克力(纯黑巧克力),一点可可粉也不掺,令顾客一边吃一边觉得罪恶一边还欲罢不能。
任彪说,恐怕每个第一次吃到熔岩蛋糕的人,都会打心眼里觉得神奇,既而立刻将其归结到难度系数十、无法在家完成的烘焙品种。其实,那种汩汩的效果不过是因为蛋糕里头没有烤熟!——高温短时是熔岩成功的关键,要烤到外熟里嫩,巧克力酱能流动,蛋糕也不塌不破,才算大功告成。
村上龙的《料理小说》里写着,“要一切都心满意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太空间的一位老顾客曾感慨说:“夏天品尝着以太空间色相俱佳的熔岩蛋糕,那可真是让人欣慰。因为美好的熔岩蛋糕,并不会令我想到那火山喷发时流动的热情岩浆的模样。熔岩熔岩,其实说的是‘容颜容颜’,边吃边感叹着的应该是这样的情怀——美好的容颜,绝对不是那种一不小心就老了的容颜。”
被称为少女酥胸的马卡龙,有着颜色炫丽的外表和极具诱惑的味道,被称为甜品界的贵族。但其制作颇具难度,稍不留意就失败。当初马卡龙的制作难度,震慑了任彪。以为看不出来的小问题,在烤焙后稍不留意就失败。一连串的失败、失败、失败,不禁令任彪怀疑,原来网络的失败讨论都是真的,不是因为烘焙者水平不够,而是因为娇贵的马卡龙实在太挑剔,没有十全十美的过程它不轻易出现。
以太的蛋糕没有太多华而不实的外观,有的只是回味在口中浓郁的味道。为了把这份美味的浪漫传递给顾客,以太的甜品均采用上等进口原料,手工制作而成,拒绝添加剂防腐剂。“你可以用添加剂、防腐剂等东西去兑,只要对外说不含就可以了,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用这些,这样你的利润还会几十倍的增长,兄弟你做的是生意,不是谈感情。”几个朋友无数次这样提醒任彪。但他却不以为然:“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但做人最起码的良知是必须要有的,诚信也是必须的,以太为每一位顾客的健康考虑,不管有没有人知道,不管有没有人认可,我们会一直坚持我们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
抛开网络 让心灵重新靠近
任彪讲述了这样一件事,一群扬言要“逃离城市”的企业高管攀上雪峰后也不忘微博直播,这可真是“你在雪山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在微博上看你”,这件事反映出如今信息时代之中不可否认的现实。当今的城市沉浸在网络当中,微博微信把人划进不同的圈子里,痴迷于此的人连过马路、上厕所都忙着刷屏,人和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不顾一切地对着屏幕笑着,哭着,不过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在意,因为大家也都沉浸在自己的虚拟世界里。
任彪说:“我觉得已经无法活在缺少人声的地方了。虽然人们似乎感觉到了这是不妙的,想要‘逃离虚拟世界’,但心灵早已被网络束缚了,根本无从逃脱。所以,在我的以太空间里,我希望所有的朋友能够坐在这里,或一圈人围起来玩玩桌游,或捧着本漫画喝杯咖啡谈谈各自心烦的事,或几个人安静地坐在放映厅里看一部老电影⋯⋯让我们重新拾起已然淡忘的真实世界里的情感,让心灵重新靠近。”
城市的喧嚣和虚拟世界的浮躁可以让人很欢乐,但欢乐未必等同于幸福。任彪又讲述了一则故事,法国作家让·季奥诺塑造了一个著名的形象,那是一个孤独的牧羊人,形单影只又不见人烟,独自生活在偏僻的山区中。两次世界大战都没能惊扰他的宁静,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植树,种下的每棵树都是他的亲人。牧羊人用了几十年的光阴终于证明了心静如止水可以使人感到幸福,那种淡泊的幸福是浮躁的虚拟世界难以企及的。城市人需要真实的温暖,需要给手机放个假,需要像戒烟酒那样经历浑身不舒服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自己,最后发现其实自己原本的生活就是无需手机的——那时人们过的生活才叫生活。
正是这种踏实的快乐和真诚的友情让以太空间的小店里挤满了幸福。任彪,这个从大城市从容转身的金融系大男孩选择了平凡真诚的生活。他会在他的以太空间里,随时期待着下一位朋友的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