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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厨房
作者:高雨薇 来源:绿色中国 时间:2022-06-05 17:14:39 浏览: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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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世界上所有的厨房,都比不上奶奶的厨房。

童年记忆中最温馨的地方,莫过于奶奶的厨房。每当暮色降临,奶奶便开始在厨房忙活。铁器碰撞的清脆声、柴火燃烧的“滋滋”声、蔬菜被高温灼烧的声响,奏出了美妙的交响曲。

那时的我总喜欢蹲在奶奶旁边,看奶奶像魔法师一般,在厨房有限的空间里,将“做饭”变成“烹调艺术”。柴火温暖,灶膛里的火苗发出温暖的橘红的光,映着我小小的脸庞。

油亮亮的焖猪手,雪白的藕片,带着粽叶清香的年糕,大铁锅里香浓的疙瘩汤......院里的大狼狗总也忍不住馋,溜进家候着,慵懒地依偎在用泥砖砌成的土灶旁。

及至过年,奶奶的厨房就变成了宝库。炸麻花、麻叶、豆腐、肉丸子。奶奶一边忙活,一边不忘把热乎的肉丸子塞我嘴里一个。看我吃着,奶奶便笑盈盈的,注视我的眼神温柔而静默。

印象最深的是蒸馒头。那笼上的蒸汽呲呲的,突突的,蒸汽弥漫,温暖异常,窗玻璃看上去雾蒙蒙的,像极了故事书里虚幻的童话梦境。

蒸馒头很累人,记得头晚夜里,奶奶就起好酵头。次日一大早,奶奶便束着大围裙,把发好的酵面倒到很大的斗盆里,兑上足够的面粉,不停地揉搓拌匀,然后盖上箅子,蒙上厚厚的棉被,这叫醒面。待面团发起,再加入碱面和剩下的一半面粉,反复揉匀。

面发好后,奶奶就在案板上揉面、做馒头。面剂子都乖乖听奶奶的话,不一会儿功夫,生的馒头坯便出现在奶奶手里,光滑且形象丰富。等大锅里的水烧开了,奶奶就会掀开笼屉,铺上一层湿纱布,再把馒头坯逐个码入屉上。奶奶告诉我,要留出足够的间隙,好让馒头膨大。几层高的笼屉码好盖严,最后还要用麸皮儿把缝隙填好,以防漏气儿。

不一会儿,香喷喷、热腾腾的大馒头就出炉了。麦面的香气太诱人,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馒头的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奶奶做的馒头很结实,一个相当于外面卖的两三个馒头的重量,纯天然,味道可想而知。 

渐渐长大了,开始工作,我有了自己的厨房。电饭煲、电磁炉等现代化产品一应俱全,只是缺少人间烟火,未免冷清。不做饭的时候,会吃盒饭,但这种粗枝大叶、不求甚解的东西,有太多敷衍的意味。吃着吃着,就失去对生活的热望,仿佛吃饭只是维持生命的一种必要途径,如果哪天可以不依靠这种途径,便可以把这道程序去掉。有时无奈地从超市里买馒头回来,那寡然的味道愈加会让我怀念儿时的馒头。也许,奶奶给予我的味道已在我心里扎了根,使我固执地怀恋着那种浓浓的、扯不断的情愫吧。

于是,我更怀念起奶奶的厨房。奶奶教会我,厨房的美一定不矫情,它随意。红红火火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厨房——包括装修在内的一切外观、设备都是浮云,它的境界取决于——家中的女主人。

直到今天,每次从家到北京,我的行李箱依然“满载”奶奶做的馒头。这些有咬劲,入口香甜的馒头对我来说值千金。因为我知道,为了蒸馒头,今年快八十岁的奶奶又忙活了好久,她一个人和面、揉面,留意着时间,再把最白最胖的挑出来,用干净透明的口袋装好,留给我。对于孙女喜欢闯荡的梦想,奶奶很是担忧,生怕我离家在外吃不好,在她的观念里,只有在家,才能吃得合意而健康。也许,她是对的。

美食,家庭和爱,我们无法割舍。

我只盼一年中能多几天假期,回家,陪奶奶说说话,吃顿便饭。在奶奶的厨房里,我们一边剥着葱蒜,一边讲着所见所闻,我知道,奶奶一定会笑得泪花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