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致橡树》让诗人舒婷成为中国诗坛“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今年64岁的舒婷,已经是当外婆的人。作为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这已是她第四次来到北京参政议政。今年舒婷将带来把端午节设为中国诗人节的两会议案。她说,“将端午节设为诗人节的倡议很好,台湾地区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诗人节,这方面我们大陆已经晚了很多步了,应该加紧步伐。”舒婷的这一呼吁得到了众多诗人的一致赞同。
一个时代的记忆
对于许多人来说,舒婷的诗是青春记忆的一部分。这样的记忆无比深刻,从来不会泯灭。同时,她的诗也是文学记忆的一部分,在上世纪80年代,人们爱好诗歌,舒婷,顾城是文学青年崇拜的对象。
舒婷,出生于福建龙海市石码镇,祖籍福建省泉州市,居住于厦门鼓浪屿。1969年下乡插队,1972年返城当工人,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980年至福建省文联工作,从事专业写作。
舒婷的主要著作有诗集《双桅船》、《会唱歌的鸢尾花》、《始祖鸟》,散文集《心烟》等。舒婷崛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中国诗坛,她和同代人北岛、顾城、梁小斌等以迥异于前人的诗风,在中国诗坛上掀起了一股“朦胧诗”大潮。
在上世纪80年代,许多青年人以能拥有一本油印的《舒婷诗选》而自豪。因为她诗歌中的浪漫情怀,她被不曾谋面的年轻人视为理想情人。当时,舒婷犹如一只报春的燕子,用其满蓄女性意识和理想主义的浪漫情怀,对骚动的灵魂给以展示,用朦胧诗来映照客观世界,成为八十年代思想文化复兴时期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
舒婷的作品以独特的女性视角和细腻的笔触,敏感而鲜明地记录了处于文化转型期的中国大陆女性最内在的精神流向,她的诗对爱情的表现温馨而柔婉,对友情的吟咏真挚而睿智,对祖国和民族命运的思考深沉而浓郁,成为中国当代文坛独具特色的一派。
那个年代,舒婷的诗给了人们许多诗意的馈赠和温柔美丽的滋养。她的诗歌一进入人们的眼帘,便魔法般弥漫到人们的整个心灵,许多喜爱舒婷诗歌的人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那种存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文字存在,仿佛是融进了人心灵的一种汁液或者气息。从《双桅船》、《祖国,我亲爱的祖国》到《致橡树》,舒婷的诗曾经是整整一代人的火把与拐杖。
舒婷的独特标签
初中学历、不用名片、不爱讲话、不接受采访⋯⋯这个曾影响一代人的诗人身上,有许多独特的标签。
30多年来,舒婷一直很“低调”。对舒婷来说,在很多场合的发言,都让她“不适应”。不管是讲话、讲座,还是答记者问。有太多的讲座、笔会等事务应酬,都被她婉拒。即便偶有参加,舒婷也极少在众人面前讲话,喜欢静坐一隅。舒婷总是用安静的微笑,沉默地拒绝。但从来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傲慢的女子。
伸出手,接受递过来的鲜花,是每个人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同时也是每个人很高兴做的一件事情。鲜花是美丽的,它象征着赞美与肯定。接过鲜花,就是接过了美丽、接过了赞美,又有谁不渴望鲜花的到来呢?1998年2月9日的北京音乐厅,舒婷诗歌作品音乐朗诵会正在进行中,千余双耳朵注视着一段段独属于诗歌的声音。《双桅船》、《祖国,我亲爱的祖国》、《致橡树》、《神女峰》、《挽歌》等一首首经典作品一次次扣人心扉。孙道临、乔真、童自荣、丁建华、濮存昕等朗诵名家将舒婷的诗歌作品演绎的荡气回肠,令听众如痴如醉。演出结束时,全场起立长时间鼓掌。而此时的舒婷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观众散场,牛汉、蔡其矫、王燕生等诗坛前辈向舒婷祝贺演出成功,而她则像初次相亲的少女满脸羞红的连连说是朗诵的好。这时,一位即将离去的女孩在大家的交谈中得知舒婷就在眼前,立即将手中的一大束鲜花奉上,以表达自己的敬意。舒婷则连连摆手不肯收下鲜花,即使众多诗坛前辈的劝说也无济于事。大概舒婷认为鲜花应该献给诗歌本身,而非作者。这一如她对待自己作品的态度。她曾将发表的作品,比作 “嫁出去的女儿”,不再属于作者了。不管别人是爱是恨是喜是怒,她都不再对自己的作品做任何阐释。
诗歌的风潮随着经济大潮的到来渐渐散去。这些年来,舒婷很少再写诗,她在厦门鼓浪屿的一座老洋房里,过着平淡而充实的日子。
许多人都读过那首著名的《致橡树》。总会问到舒婷身边的那棵“橡树”,舒婷总笑着回答,她的橡树既不高大,也不伟岸,却是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
舒婷的先生陈仲义是厦门城市大学的教授,也是福建颇有名气的评论家。对诗歌理论研究颇有造诣。他们曾开玩笑说:“我们家庭的组成,是一个缺少情人记录的丈夫,和一个没有外遇前科的妻子,夹着怪招迭出的新潮儿子,在现代婚姻悬崖上营筑着一泥土小巢,居然风雨无恙。”说此话时,舒婷是一脸的幸福。
年轻时,诗歌是舒婷的生命,成家之后,舒婷把家庭放在了第一位,“我更重视家庭,我是一个普通女人,渴望过宁静正常的家庭生活。我也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女人。我更在意丈夫、孩子、家。为呵护我的儿子,我有四五年没有提笔写诗。”
舒婷现在的生活方式比较简单,大部分时间在家,偶尔去外地或出国参加各种笔会、诗歌节,但从不参加企业及政界活动,也很少接受记者采访。舒婷深信诗人不是明星,她一直拒绝采访,拒绝在电视上露面。直到她当选全国人大代表。
舒婷走出人民大会堂
诗人代表
作为诗人的舒婷,现在更多以散文家的身份“回归”。她的散文集《真水无香》,获得第六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年度散文家大奖”。这本散文,所有的文字都围绕着故乡小岛鼓浪屿,舒婷在扉页也写着题词 “我的生命之源鼓浪屿”。常年居住在鼓浪屿的舒婷,一直视鼓浪屿为她的创作之源。
作为福建省文联副主席、厦门市文联主席和全国人大代表的舒婷,对鼓浪屿仍十分关注。在她2013年首次进京参政议政时就对鼓浪屿的居民文化保护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作为鼓浪屿岛上最知名的居民,人大代表舒婷的出现,让鼓浪屿成为福建代表团分组讨论的一个热点话题。尽管对政府工作报告的前景和设想充满信心,但面对充满挑战的文化遗产保护,鼓浪屿居民舒婷还是期待政府用行动来完成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写的诗里,有一半说的是鼓浪屿。可是现在的鼓浪屿⋯⋯”舒婷在福建代表团分组讨论时说起自己一直居住的厦门鼓浪屿,平和的语调因为激动提高了几分。
鼓浪屿位于厦门岛西南隅,素有“海上花园”“钢琴之岛”的美誉,是一个旅游胜地,并被国家文物局列入更新的《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舒婷说,曾经的鼓浪屿,经常能看到孩子们拿着小画夹在路边写生,岛上也时时飘扬着美妙的钢琴声。现在,学校搬走了,医院搬走了,曾经美好的景象越来越少,小岛变得越来越嘈杂,随处可见的烧烤摊甚至让鼓浪屿弥漫着一股油烟味儿。
因《致橡树》等文学作品闻名的舒婷,已然成了鼓浪屿的一个“标志”,她的旧居一度出现在鼓浪屿的旅游地图上。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希望能在鼓浪屿上与诗人“美丽邂逅”。舒婷回忆说,曾经有游客一大清早敲门,尚未梳洗的她“一片苍黄地去开门,游客说马上要去赶飞机,能不能跟我合一个影”。
近几年,随着游客增加,鼓浪屿热闹起来,却少了几分素雅和宁静。舒婷发现,网上骂鼓浪屿的人越来越多,尽管如此,依然有很多人“跟风”前往鼓浪屿。
“文化是由一代代人积淀并散发出来的一种气息,不是拆了再建的‘橱窗式’展示能够表达的。”舒婷建议,国家加大对文化遗产地的支持力度,对居住在遗产地的居民及其社区功能进行保护管理。
舒婷注意到,过去5年,政府加大了对文化建设的投入。政府工作报告在对当年政府工作的建议中还提出,把文化改革发展纳入经济社会发展总体规划,列入各级政府效能和领导干部政绩考核体系。
“我想说的是,文化建设在推进文化惠民工程的同时,还应拿出一部分精力和财力加强文化创新、培育文化精品,以及保护文化遗产。”舒婷说,莫言获得诺贝尔奖足以说明,中国文化的精品和精髓能够给世界以巨大影响。
今年,诗人舒婷开始回归诗歌,关注中国诗人节的设立。想来,她的议案又会引起各方的关注。我想,大概她思考的还是诗歌的复兴与传承问题。